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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讓禮。

“女郎受驚,小生風雅頌。”

“……我還夏商周呢。”小杏聽這名字撲哧一笑,打量了他一回,方咕噥道。

這人方才的眼神,和現在的表情總讓她覺得不相稱。

有一種怪異的感覺。

“三代夏商周,四詩風雅頌,妙對,妙對。”哪知那書生拊掌郎聲,竟是讚嘆道。然他手一放,那幡旗便擦著小杏的頭發絲兒倒了下去,他不由尷尬一笑。

一時間,方才的掙紮恐懼消散開來,小杏樂得捂著肚子。

“女郎可是哪裏……”不適?

那書生還要再呆,後頭算卦的先生翹了一把白胡子,吹胡子瞪眼的趕過來,氣喘籲籲:“嗳,你!把我的幡旗還回來!虧你還是個讀書人,怎麽回事兒,無緣無故搶人東西,聖賢書上是這麽教的嗎,小心我……”

他話沒說完,見巷子裏躺了兩具似是屍體的人,戛然一止,胡子抖了兩抖,搶過地上的幡旗就跑。

“祖師爺保佑,今日蔔卦心神不寧,果是出門遇禍,祖師爺保佑……”

小杏困惑的歪了歪頭,又有些警惕。

那好笑的道長不說他,眼前這書生讓人生疑。聽那道長的意思,這書生好像是知道她有難,尋了趁手的“武器”就趕了過來。但如果早就知道,要找工具對付這兩個流氓斷不會跑到遠處去找,但看道長趕過來的模樣,分明喘的厲害,說明路並不近。

他連一個幡旗都能拿來使,就不能在近處隨意找一件來用?

還有這兩個地痞無賴,她都表明自己不是尋常可欺的人家,他們不肯收手不說,更是表明了就是找的她。其中顯然有鬼。

“不知女郎準備如何處置這二人?”那書生問。

小杏眼神閃了閃,笑問:“我觀郎君力氣不小,我一個小女子出門在外行動不便,不如郎君替我將他們送到衙門?”

“自然,自然。小生讀書時亦勤有鍛煉,因而沒落下力氣。既是女郎要求幫忙,應該的,應該的。”他笑容依舊疏朗,全身散發著純良的氣息。

小杏稍稍放下了心,這仨應該不是一夥的。

而且這人呆萌的樣子,還真讓人起不了戒心。她抿嘴兒甜絲絲的笑:“那就麻煩郎君了。”彎膝一禮,拾掇了一回衣裳發絲,給花沙丟了眼色,領頭出了巷子。

她不能自己把人弄到府裏去審問,即便這個時代氛圍寬松,亦於名節有礙。若去叫人幫忙,花沙或者她又制不住兩個男人。

待書生把人押到了衙門,那兩人也就跑不了了。她再與哥哥分說,讓他出面詢問。

至於這書生,她又不準備在這個時空長駐,等攻略成功自是瀟灑走人。無論陰謀陽謀,他再古怪奇異,都與她無關了。

她沒有看見,等她走出巷子口,那書生望著她離開的背影,全身的氣息驟然一變,黑眸閃爍,猶如黑曜石一般流光溢彩。

他倚在墻上,掃了眼地上已經醒來正在哀嚎呼痛的兩人,懶洋洋的抓了抓頭發。

“還真是麻煩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我想說……怎麽樣也該寫一次男主了吧。

於是,哥哥桑又被丟棄了。

下一章肯定有哥哥啦>

先養著再說也沒關系。

表明一下,棄坑是不可能的-v-!

☆、33第三關·商家

“花沙,讓人備水。”小杏一身疲累的回到府裏,扯了扯地上滾了沙的裙子,小眉頭難受的蹙起來。她見花沙也是灰塵沾身,另添了滿臉淚痕,又溫軟道,“你也先去洗一洗,不必伺候我。”

“嗯,奴先去收拾幹凈,再來服侍女郎。”花沙想起剛剛在巷子裏的事,心有餘悸的撫了撫心口,吩咐去了。

下人們很快就擡了熱水進來,將水灌入房間的浴桶中,恭敬退下。薄薄的紗幔緩緩落下,女子小巧的腳尖輕觸,試了試水溫。待發現適中合宜,那雙瑩白玉腿方悄然浸入,漸漸地,霧氣氤氳的水漫過玲瓏的酥胸。

小杏發出舒適的嚶然聲。

解下發釵,撩水打濕了身子,她驀地想起什麽,將那一塊石子攤放到掌心,仔細觀察了一會兒。若說普通的石子粗糲,鵝卵石光滑,這石頭便就是介於二者之間。

外表淺灰的色澤,卻布了一二絲乳白,閃爍著瑩瑩的亮光,握在手中冰絲絲的。

好似還有一股讓人身體適宜的涼氣在經脈間流動。

小杏見過了穆府的神奇之處,再加上她想起大大曾說過,這一關情況特殊,切入的節點難得。連大大都覺得難得,想必這個時空有不同尋常的地方,這個石頭裏,可能也會有秘密。

這麽一思考,她又想起那詭異的時空BUG,要不是它,自己今天也不至於這麽被動!

小鼻頭輕皺,彎彎的細眉蹙起,她搓了搓手臂,就算要弄掉一層皮,也誓要把那惡心的感覺從身上趕跑。

穆子雋聽下人說秀秀和花沙兩人形容頗有些狼狽的回府,不由皺眉凝思。半晌後,終因擔心而擱下筆,前往妹妹的房中問詢。

鏤空雕花木門被推開,步伐沈穩而有序,房中無一婢仆服侍讓他不解,然而腳步不頓,那一聲“秀秀”在看到帳幔後的綽約風姿時,凝結在喉中,久久不散。

碧色的帳子輕薄,暖風輕吹,拋起波浪的弧度,一時間,女子嬌柔體態仿佛隨著這層遮掩,柔波起伏。

他知道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閉眼,轉身,退出門外。

然而心裏好似被蠱蟲咬出一塊黑霧,那異樣的感覺早就深埋在其中,直至現在方因她纖手拂過玉頸,抹過藕臂,順著半遮半掩的雪乳,而擴散,彌漫。

讓他一步都動彈不得。

他的秀秀,已經長大了。

這讓他想起她與他學看賬目時,乖巧的伏在自己身上,軟軟地,噴香的身子,緊緊貼合著自己的背。回想這觸感,喉結不自覺的輕滾,等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的時候,登時一僵,腿側的拳頭握緊,準備撤身離去。

他在想什麽!

這是自己的親妹妹!

“花沙?”軟噥的喚聲,帶一點熱意浸身後的慵懶。她道:“替我將巾子拿過來。”

水霧裏飄開的嗓音,猶如他記憶裏夢中的那位機靈古怪的仙女,讓他錯開的腳步又是一頓。眼神微茫,蠱惑般擡腳走到她身後,眼神無法移開,只掀起帳幔一角,將她要的東西遞了過去。

水珠滾落,覆了一層晶瑩水汽的小手白膩,輕軟的隔著巾子,放在他手上。然後毫無所覺的將巾子抽去。然而不等擦拭身子,她似是感覺到空氣中的氣息一滯,驀地旋身,水花濺漾,她貼在浴桶後壁。

心臟撲通跳的厲害,等看清那人的輪廓時,方防備稍褪。

“哥哥,呀——”

不等她舒口氣,因為今日受驚過度,緊繃的心弦還沒松下。此時再受驚嚇,難免動作過大,後撤時全身力氣壓在木桶邊,木桶受力不勻,立時就要傾覆側倒。

穆子雋早被那一聲哥哥驚醒了神,此刻見她小臉慌張,手腳亂舞的跌出桶外,如疾風一閃,人影已至另一側,恰將她接在了懷裏。

“嘩啦啦”

只是浴桶裏的熱水,亦潑了他二人滿身。

“撲哧……”小杏倒在哥哥懷裏,擡眼便可見他長久緊繃的下頷線一松,臉上的表情怔楞,像傻了一般,忍不住便先笑了出來。

然而笑完之後,便見他低頭望著她,雙眸黑漆,如月食無華,將她星子般的璀璨笑顏一點點吞噬。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到兄長這副模樣,溢出嬌脆笑聲的小口微張,怔忪間不敢再放肆。

此時,她香滑白嫩的嬌軀仰倒在他懷中,手裏攥著的巾子橫鋪在起伏的玉雪玲瓏之上,嬌艷的櫻桃卻欲掩還休,顫顫的幾要鉆出來,奪人魂魄。然而杏仁眼睜大,澄澈的波光流動,宛若無暇玉璧,一派純然天真。

他一只手托住她腰肢,手掌中的肌膚滑膩,讓人愛不釋手,他指尖一動,又收了回來。平息□內急促的氣息。

斂氣沈聲:“下回小心些。”

語速微亂,說完他就將她輕放在地上,以迅雷之速背身離開帳幔,以掩飾自己的窘迫。

“哥哥怎麽入我房裏不敲門的。”小杏支起身子,青絲傾洩在香肩,分掩了雪團上兩顆紅櫻桃,顫巍巍的引人遐思。她咕噥了一句,又思及什麽,揚聲攔人。

“哥哥在外間稍等,秀秀有話與你說。”

穆子雋意外看到妹妹的身子已是渾身僵硬,聽到妹妹對自己不敲門的抱怨,更是繃緊了腦子裏的弦,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崩斷了。

待到她留人,幽暗的眸光一動,原地頓了片刻,方低低“嗯”了一聲。

******

“哥哥看這個。”小杏將石頭送到兄長眼前,神情與別日不同,頗為鄭重。

可愛白玉的手心,手心紋路幹凈簡單,因沐浴後沁出幽幽香氣,讓人神思一恍。穆子雋的視線不自主的停留片刻,聽到她話中的意思,方將石子接過,認真細看。

“這……”他先是不甚在意,繼而目光微凝,來回細看,思忖許久後才問,“哪裏來的?”

小杏一笑,跪坐在席子上,執壺傾茶,流瀉了一室清芬,方細細道:“與錦衣出去踏青時遇見一人,據說是晶石鑒定會的人,名作元曦。為人很是神秘。秀秀不經意從他手上得來,這物什有些奇妙,他不大重視卻又隨身攜帶。我猜測它也許與晶石一般可以常用,但那人必有許多。”

這一番話,真真是讓穆子雋刮目相看,驚訝的同時因她一語帶過,忽略了石子得來的過程。

且他心裏有更大膽的猜想。

“這種石頭與晶石伴生,既然說是晶石礦,這類便被我們當做雜石剔除。若不是這塊表面做過切割處理,也不容易讓人發現其中精妙。我猜測,也許這是更上品的晶石。”

雖然是猜測,但他心裏很有幾分把握。

小杏啜了口茶,給今日的兩次驚嚇壓驚。沈靜一會兒後,歪著小腦袋瓜,彎了笑眼兒:“哥哥心裏可是有主意了?”

“嗯?”他一楞。

“即便曲陽城的名額已被我們家所得,但長安到底與小城不同,此次的洞仙會競爭不小。若只按常理,送上尋常的上品晶石,難以分出勝負。更因為穆家在這一塊名聲不顯,易湮沒於眾人之中。但如果兵行險招,將這種晶石送去參選,或許還有奪魁揚名的機會。”

“可是?”手中壁刻白蓮的茶杯輕擱,她羽睫一眨,笑的乖甜。

琥珀茶水潤了唇瓣,粉灩灩如嬌羞的荷,不勝涼風,輕輕的一抿。讓他的心亦隨之一動,想要擡起她的下巴,纏吻著讓它再次展露芳華。

“哥哥?”

他倏然一個激靈,又一次為自己莫名的思緒感到驚怒和羞愧。但他一向面容冷峻,即便心神意迷,此刻也掩飾的很好。

“秀秀長大了。”他感嘆般地摸了摸她柔滑的發絲,似是遮掩,又似順從心意。

如願的看到她眼裏星子閃爍,綻放出晶亮的光芒。

“是哥哥一直把我當小孩子。”粉霞輕暈的腮幫子一鼓,她瞇了星眸,笑彎彎的把腦袋上作怪的大手拉下來。使壞似的在他手心撓了撓。

“秀秀早就長大了。”

這樣俏皮可愛,卻仿佛帶了暗示性的話,讓他的手一顫,沒再接話。直覺自己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勁,抽回手,淡道:“此事交予哥哥處理即可,若是無事,我先離開。”

“還有一事呢。”她軟軟地笑開來,“哥哥今日好生急躁,不若平日沈穩了。”

這話讓他一驚,卻又聽她道:“不過,想先處理這石子的事,早日為穆家爭光揚名,急切些也是應當。唔,哥哥若有閑暇,且幫我去衙門打聽詢問些事。卻也不急,在那些人放出來之前就好。”

說著,她將前頭發生的事半是隱瞞的和兄長說了,用了“安然度過,不甚危險”的口吻,只說剛被拽到地上,就有書生救了她。

穆子雋對讀書人很有好感,覺得他們書讀萬卷,腦筋靈活聰明,從一些小細節中看出不對,立即救了自家妹妹沒什麽不正常之處。不過他仍是惱怒後怕,安撫過妹妹後,把調查之事攬到了身上,保證定然徹查,讓她放心。

“還是哥哥最疼我了。”小杏揚起甜笑,眸光中滿是依賴信任。

他眼中掠過一絲柔和,因聽到這事而散發出的凝冷氣息被沖散了不少。“我是你哥哥。”當然要對你好。

指腹揩去她貪水時沾上的茶漬,他的心卻愈加沈了下來。

他是她哥哥。

作者有話要說:如果今天來得及就二更,來不及就明天二更。><這幾天不碼靈感快死,靈感一來,手癢快死|||

☆、34第三關·商家

瓜果沁涼,小杏咬了一口香甜,覷眼桌上的畫卷又偷偷的笑起來。

“秀秀。”穆子雋根據花沙提供的行蹤走進收藏室,果然見家裏閑不下的促狹妮子又跑到嚴謹的居室內玩耍,不由頭疼的揉了揉額角。

這裏每一件東西即便不是價值千金,也多是家族世代相傳的珍品。

她居然在這裏亂沒樣子的啃著瓜果,嘴角還沾了西瓜的黑籽,甜兮兮的與他對望,滿目純良。

“傻的沒邊兒了。”他凝視片刻後,認真道。

與她長久相處後,他說話早不似原先一板一眼。如今她愈發蹬鼻子上臉,鬧騰的厲害不說,事後還懂得裝乖。讓他實在無法當一個正直穩重的好兄長,不得不以動制動,讓她老實些。

粉舌一吐,與她作了鬼臉兒後,許是發現了他視線所在的地方,往唇瓣上舔了一圈兒,將籽卷進口中,又“噗”的吐到碟子裏。

她動作全無刻意,卻讓他的視線無法從粉潤小巧的舌尖上移開,只覺自己就如那籽一般,被她卷了進去。

自那日不小心看過她沐浴之後,好像有什麽東西破開了裂縫,她所有的小動作,都能引得他註目良久。

“哥哥看這裏,還有這、這……”她咯咯笑著指了幾處畫卷尾處的印章,打斷了他的遐想,笑不可抑,“哥哥到底蓋了多少個章子?我說呢,我原先畫的那幅牡丹又不如何出眾,哥哥偏奇奇怪怪的拿私章蓋了印。原是早有這癖好。怪不得了。”

穆子雋毫無窘迫之態,自然閑適道:“我不擅繪畫,看到好畫想取來留個念,有何不可。”橫豎都是自家的東西。

他見她托著小下巴嬌憨的看著自己,眼中是被震到了的神色,不免勾了勾唇:“怎麽?”

“哥哥可真……”這種舉動,讓她總覺得,這個便宜哥哥的有很強的占有欲。

不過小杏也知道,他不是不擅長,是根本沒這個時間學作畫。他在認完字,學會寫之後,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被用來學習經商之道。他在這方面本不突出,因為被寄予厚望,所以不得不用比常人多出幾倍的時間來學。

自然湊不出空學自己喜歡的東西,這樣一想,還真有些心酸。

也許是因此才養出了這怪癖吧。

她鄭重地點點頭:“以後我畫的畫,哥哥喜歡蓋多少就蓋多少。”

“傻瓜。”他眼尾冷硬的線條轉至柔和,萬般滋味一時湧上心頭,不知是喜是憂,是開心還是惆悵。

卷翹的眼睫一眨,她低頭看了看手裏咬了半片的西瓜,又看了看眼前逐漸變得溫情脈脈的哥哥,毅然將西瓜遞到哥哥手裏,笑瞇瞇地道:“哥哥看仔細了,這是西瓜,不是傻瓜。”

他頓時啞口。

秀秀這妮子,絕不是一般二般的愛搗蛋。

“咦,芝麻,你把什麽拖來了……唔,還咬壞了。”小杏把愛寵揪著耳朵拎起來,訓誡了它幾句。把反面覆在地上的畫翻過來,仔細看時,目光一凝,然後——

羞窘了。

穆子雋隨她的目光看去,卻是怔在了原地,許久不曾出聲。

白紙黑墨,寥寥幾筆勾勒出男子修長清瘦的體態,他眉若遠山,鼻梁高挺,月夜空庭下,更襯的氣質冷峻。然而他並非遠眺飄渺,手中托了一片落葉,低頭柔和細望,便又從仙人境跌成了凡人。

只是更教人歡喜。

記憶打開,小杏終於知道為什麽原主愛作畫,但穆子雋卻從未看過她的畫。其實不是他不看,而是她羞澀,不欲給他看。因為她畫景物,是為了襯托心目中的人。

而畫人物,唯只畫阿兄一人。

“哥哥……”她絞著手,額發垂眼,低聲輕喚,一時卻不知說什麽好。

誰會知道,那樣刁蠻任性,只會死纏爛打的姑娘,心裏還會藏著這樣少女般的心事。想讓它釀成最甜膩如蜜的回憶。

穆子雋看到畫卷上的落款的第一個瞬間,心裏竟是柔情彌漫。好像近日一直被心魔纏身似的,被自己層層掩蓋的心思,終於忍不住掙脫出牢籠,恣意肆虐,在心神間馳蕩開來。

“秀秀。”他聲音暗沈,有一絲幹澀。著魔般地擡手摩挲著她粉頰膩軟的肌膚,半晌,方黯了眸光,輕道:“秀秀畫的真好。”

“我……”她擡眼,紅紅地唇瓣輕咬出齒印,亦有些幹巴巴地道,“哥哥、哥哥喜歡就好。”

殊不知這樣的純然天真,是最誘人的存在。

他情亂意迷的看著那印痕,隨著飽滿的紅唇輕動,徐徐消弭了印跡。他不知為何,極不想它消失,竟是俯身一咬,不顧她瞳仁微縮,鼻尖相抵,與她氣息糾纏。

然而等到魂魄歸位,他即刻一悚,像是被自己情不自禁的舉止驚的僵了身軀,久久才放開她,怔怔地直起身。

“秀秀……”

“呵、呵呵……”她傻笑,“哥哥是想獎勵親我臉頰,親錯了可是?”

他微楞,許久方點了點頭。

閃著紅寶石眼的胖兔子從桌上竄到她懷裏,她被撞了這一下,傻乎乎的從嘴裏吐字:“親錯好,親錯好。”

聞言,他從怔楞中回神,眼裏漫開笑意,卻是無奈的揉了揉額,一如進書房時那般,寵溺地喚:“秀秀。”怎麽變得這樣傻。

她好像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蠢事,抱緊兔子,撩了句道別後,慌張的落跑了。

他看她跑的飛快,白皙的小臉蛋上紅雲浸染,便沒有出聲再攔。只是立在藏室良久,低著頭,思索曾經一直沒有當回事的消息。

秀秀從小纏他,一開始是年歲尚小,無人說道。但後來逐漸年長,耶娘卻始終沒有阻攔之意,反而笑瞇瞇的樂見其成,他原是理解成希望他們兄妹感情醇厚,但現在再想,卻有不對勁之處。

“希望不是……”

他語聲戛然,心底尚且還有迷茫,舌尖卻有一點苦意消散開來。

******

洞仙會雖有四方來客,八方參與,卻因篩選重重,爭這魁首名額的商家不多。此時等候的大廳內已是只餘下幾家,因緊張最終的結果,語音寥寥。

“羞羞。”方錦衣縱使年少開朗,不拘小節,這時候也不得不墨守成規,壓低了聲音才開口。免得壞了氛圍,引人瞪視。

“你怎麽也在這?”小杏在熙攘的人流漸漸少掉後,早就看見了他,只是這結果至關重要,便沒心思招呼玩伴。等他湊過來時,方小聲開口。

“我三叔家裏是做這買賣的,我猜你一定會跟著你阿兄來瞧熱鬧,便也央他帶我來了。”雖是輕聲,他依然燦了口白牙,笑嘻嘻地道,“是不是覺得很驚喜?”

“嗯。”她沒有否認的點點小腦袋,軟笑清甜。

從少年的角度,可以看見她根根分明,長而濃翹的睫毛,在他的註視下如輕靈的蝴蝶撲扇,再聽聞她話裏的笑甜,不由心跳加速。

“羞羞,什麽時候來我……”家。

“秀秀。”穆子雋從鑒定室走出,便看見自小熟識的少年與妹妹捱的極近,還有逐漸靠攏的趨勢。原先放任的心態,在此時卻變得覆雜起來,連自己都沒發現,出聲打斷的速度有多快,更摻雜了細微的沈重之色。

“哥哥,怎麽樣?”小杏邁著小步快快地走到他跟前,取了帕子替兄長拭去額頭沁出的細汗,輕聲問道。似乎把那日“錯親”的事都忘了幹凈,只當沒發生過。只作兄妹相處。

因兄長神色不佳,便在心裏醞釀著勸解之詞。

他因她一番舉止,心像是化開來一般,如血脈裏融了冰川雪山,涼絲絲的感觸使得全身輕快。“還不知。”他揚眉,唇角弧度輕彎。

是難得的笑容。

她嘟嘴,粉拳一握,捶他時蠻聲:“哥哥騙我。”

“還沒輪到,我怕你等急了,就先來與你說說話。”

她自是感受到他言語間的體貼,極是好哄,不再嬌氣鬧他,只予他乖甜一笑。

方錦衣原是漫不經心的等著他二人敘話,聽到此時,目光再他二人中一轉,疑惑地皺起眉,不解之意濃烈。他怎麽覺得,他們兄妹間的氣氛,與平日大不相同。

但又難以看出改變的地方,讓他奇怪。

“子雋。”沒等他琢磨出個究竟,見到穆子雋身影的俞家女郎,俞曉悠一喜,跟著湊了過來。她與方錦衣是表姐弟,因知道穆家會參選,便也與方錦衣一道來了。

“嗯。”穆子雋眉目間清冷依舊,點了點頭便算打過招呼了。

俞曉悠著一襲月白裙裳,頭飾簡約,白玉般的耳朵墜掛了明月珰,臂挽輕紗。笑容清婉,嗓音柔美,是這個時空類型稀少的大家子女。

因朝代弘揚的文化,制度的開放,致使這裏的女子多如何萱和曾經的穆子秀一般熱烈奔放,尤其是身無所縛的世家名門。而俞曉悠這樣溫婉柔和的性子,反是少有。

世間因稀少而難能可貴。

只是,穆子雋不太在意就是了。

小杏的眼神在她和兄長之間一溜,想了想,將兄長的手臂一挽。歪頭看她,笑得頑皮:“俞姐姐,被小貓咬傷的地方可還疼?”

見她身子一顫,不自覺拂到舊日傷口處。眼裏壞心眼的笑意逐濃,臉色卻認真起來。

“都是我小時候不懂事的緣故。後來還是阿兄替我道的歉,我原不覺得如何,近來在阿兄的悉心教導之下,漸生悔意,如今看見姐姐,再回想起來真是羞愧。不過——”

“阿兄與我同為一家,不分彼此,因而……”

穆子雋原是縱容她調皮搗蛋,越聽越覺得妹妹話裏嗆人。皺了皺眉,看見她一連串如珠的話吐出,神色卻怏怏然,有些莫名的委屈。不免心疼,只板著臉摸了摸她的小腦袋,正色:“我道了歉,就和你道了歉一樣。不許再提。”

不等對方發難,就將這事揭了過去。

俞家女郎臉色微白,除了眼前的情狀,更似是想到什麽,原先的歡喜之色微黯。半天,才鼓足勇氣,和心上人開口:“子雋,洞仙會之後,與我茶樓一聚可好?我有些話想與你說——”

“也許、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說了。”

她咬了咬唇,眼神裏卻充滿了期冀。

穆子雋凝視她眼中的期待光芒,須臾,微微一錯,嘆了口氣:“不必了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為什麽……”他輕咬這三字,思索時,語態認真,“你為什麽想毀了秀秀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艾瑪,很快就能根據曉悠知道下一關杏子是什麽身份了誒嘿(←這關都沒寫完的人沒資格瞎想!)不過應該快完了吧這關。

話說回來,原本想給曉悠選一個戲份多的女配,我還以為這關會挺多的呢= -結果也就這樣啊……

我果然是除了女主,只愛少年和郎君。

雨霏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:2013-06-18 20:58:09

撲倒霏霏,MUA MUA MUA~看到地雷就知道是你哈哈哈。

☆、35第三關·商家

這一回,俞曉悠的臉色徹底變成了慘白,滿是被揭穿後的恐慌。

察覺氣氛不對,站在一旁默默觀察的方錦衣,亦詫然的看向穆子雋,像是在確認話中信息的可靠程度,然後修眉輕蹙,把視線放回到表姐身上。

對方的神色告訴了他答案,然而事情經過,卻讓他一頭霧水。

他將微怔的小青梅扯到自己身邊,脫離那兩人的對峙後,低聲問:“她怎麽想毀了你?”

小杏先是有些茫然的搖頭,然後似是想到什麽,又點了點頭。把人弄的愈加迷糊後,才一面盯著兄長,一面悄聲回他:“上次踏青回來後,出了點意外……阿兄原與我說查不到幕後主使,我便把這事放到了一邊。沒想到他沒放棄,兩人出獄後還繼續追查。”

她之所以判斷兄長在兩人出獄後仍然有行動,自然是根據時間猜測出的。

事實也確實如此。

也許給的好處較多,又或者是忌憚於那人背後的勢力,那兩個地痞無賴皆絕口否認主謀之事,只說見色心喜,臨時起意。

穆子雋便改變策略,沒有繼續追問,同時也讓他們放松了警惕。在出獄後一段時間,果然耐不住性子,聯系上了俞家的下人,向他們索要銀錢。當初說好,無論事成與不成,只要他們因此出了狀況,都有俞家賠償。他二人自是不肯放過這機會。

這樣一來,就讓派人跟梢的穆子雋知道了事情真相。

而小杏踏青那一日,俞曉悠以生意之名來尋他時,他確實不經意提及過妹妹出游之事。當時的他斷沒想到,這會給妹妹帶來一場無妄之災。

“幸好羞羞無事。”方錦衣眸中似灑了一把碎星,閃爍其光,他輕捏了捏小青梅的手以示安慰。

雖然她沒有明說出了什麽意外,但大族中,女子間的手段齟齬,不過是那幾樣。從這幾人的表情言語中,他多少能猜到當時的真實情況。

穆子雋見俞曉悠無言以對,就把註意力轉到了那邊的妹妹身上。此時見少年對妹妹“動手動腳”,目光一冷,掃了過去。

方錦衣見狀,想了想,挑釁般揚了揚眉,捏著軟軟的小手再不放開。

穆子雋眸光一黯,心裏不知在想些什麽。或許,對方這樣的姿態,徹底讓他清明了自己對妹妹的心思,卻更痛恨他們之間的血緣糾纏,讓他無論如何,也做不到少年那樣光明正大。

他只覺,自己這樣齷齪的心思,斷不能讓它繼續滋生,最終害了秀秀。

“子雋,秀秀是你妹妹,我怎麽會想要毀了她呢。就是貓咪的事,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,我哪裏會這麽記仇。可是哪裏誤會了?”俞曉悠磕磕巴巴的說著,笑容裏還有些委屈。似乎在這幾個瞬間就收拾好了心情,又把慣用的模樣擺到了臺面上,仿若無害。

她說完後,絞著絲帕,頂著心上人冷漠的目光站了一會,白著臉勉強笑問:“怎麽了?”

穆子雋搖頭,幽暗的眸光一定,道:“不必你給秀秀道歉。”一句話,直接認定了是她做的。

他原受對方平日的表現迷惑,還想著如果她肯改過自新,給秀秀賠禮道歉,只要秀秀肯原諒她,他就不會再追究。但如今,她卻讓他很是失望。

畢竟是自小認識,朋友之間的感情也不是沒有的。

“以後不必再來找我了。”他冷淡道,再無一絲舊情。

俞曉悠徹底白了臉,嘴唇哆嗦了一下,血色盡褪。畢竟她是真的喜歡穆子雋,也是因為勢在必得,才對死纏兄長不放的穆子秀惱怒非常。

明明二人私下裏較量早就不是一次兩次,卻偏偏這一回,自己出手時被他發現了。

被掐掉了所剩不多的希望,她聲音慘然:“……我要入宮了。”之後不見,永不能再相見。

如果他肯提親,她或許會說動族裏,換另一個姊妹去。她是俞家女,不是方家,雖也是名門,門檻卻要低很多。穆子雋也算青年俊才,耶娘不會不肯。

“恭喜。”他眼波分毫不動,依舊漠然。

這話卻似利刃,徹底割裂了她對他的最後一點期盼,鈍疼縈心。

她終於沒臉再在這裏站下去,看到表弟皺眉的厭棄,穆子秀臉上的少女甜笑,穆子雋的偏頭無視,木然的收拾好表情,端整衣裳。擺起世家子女的矜持,循從禮節,娉婷款步自這裏離去。

就好像她從來沒有歡喜過這一個人。

萬幸他們四人站在一隅,眾人關心的是最終結果,沒有人發現這裏的氣氛古怪。

“羞羞。”方錦衣看著小杏的眼神頗為抱歉,做錯事的是他表姐,他自然有些莫名的愧疚之意。

“沒事啦。”這回換作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,翹了粉唇,笑彎彎的安慰:“是她做的,又不是你做的。我才不會把你們混為一談呢。”

少年恢覆了明朗的笑容,如雲開霽月,風姿華美。

不遠處看見的穆子雋眼神一慟,石青袍袖裏的手握成拳,面上卻似是淡然的垂了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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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仙會的魁首最終還是被新秀穆家取得,自此穆家也算是在晶石界站穩了跟腳。

小杏原本以為解決了一個情敵,自己又幫哥哥奪得了洞仙會的魁首,二人之間的感情怎麽著也要更近一步。但那一日之後,她反而發現,哥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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